半个月后。

    这天。

    早上周一。

    七点多钟,董学斌就从四合院北屋爬了起来,出来自己给自己犒劳了一顿很丰盛的早餐,一个人吃光了。算算日子,董学斌已经被领导勒令回家反省了快一个月了,这一个月他过的也是实在无聊,除了那次跟方文萍发生了些事情外,之后董学斌一直都在家闲呆着,枯燥极了,好在昨天晚上领导打电话通知他今天正式上班,不然董学斌真能跟家待出毛儿来了。

    换衣服。

    擦鞋子。

    拢头发。

    董学斌站在镜子前面鼓捣了好半晌,把自己收拾得利利落落的,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看了眼表。

    八点了。

    走着,上班了。

    对了,差点忘了东西。

    董学斌无奈走到衣柜门前一拉,弯腰从下面拣出来一件女士毛衣,摇摇头,找了个不透明的袋子给装了进去,这才出门儿开车往单位走,毛衣是方文萍的,那天在董学斌家的时候她衣服就都洗了,到了下午的时候文胸和内裤早都干了,长裙也差不多好了,只有毛衣料子比较大,不那么容易干透,看那样子没有一晚上的工夫可能都悬了,方文萍就直接从董学斌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她唯一能穿的夹克外套,虽说披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,但好歹也凑合了,方文萍穿上后就话都不说地走了,毛衣则一直在董学斌家院子里挂着。忘了拿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单位。

    快上班时间了,人也比较集中。

    董学斌的路虎进来的时候,好多人都看了他一眼,虽然董学斌和方文萍在那次开放日上的事情闹得很大,沸沸扬扬的,不过事情也过去快一个月了,多大的动静也渐渐趋于平静,早淡化了许多,所以大家瞅了几眼就没说什么了,只有少部分人又想起了那天的事儿。议论了一下董学斌和方文萍那次惊天动地的骂架。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则都在这次中纪委的机构改革上呢。

    车停。

    董学斌下了车,却没有直接进自己单位的办公楼,而是去了第一监察室那里,大步进了走廊。

    这是方文萍的部门。因为那件事。大多数人显然都是认识董学斌了。一见他过来了,都是神色警惕了起来,即便方文萍的名声不好。即便方文萍性格有点混蛋和跋扈,可她毕竟是第一监察室的主任,是大家的顶头上司,代表的是第一监察室,所以大家看向董学斌也没什么好脸色。

    “你们方主任来了吗?”董学斌找到了一个年轻女同志,问了一声。

    那女同志看看董学斌,犹豫了一下,还是道:“主任来了,在办公室。”

    “谢了。”董学斌就直接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,也没敲门,推门就进去了,跟方文萍他没什么好客气的。

    屋里。

    方文萍可能也是刚到没一会儿,包还在桌子上放着呢,此刻正在弯腰在饮水机前接水,长裤裹住的美臀正对着门口的方向,里面的肥臀把裤子顶的很紧绷,不过可能是穿了秋裤或者保暖裤的原因,内裤的痕迹并没有露出来,让董学斌可惜了一下,不过还是狠狠看了几眸子。

    方文萍也板脸回头一看,“不会敲门啊?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董学斌把袋子往沙发上一扔,“你衣服。”

    水杯接好了水,方文萍轻轻喝了一口,淡淡坐回了办公桌后面,抬眼瞅了瞅他,“还有事儿吗?”

    董学斌一伸手,“我衣服呢?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衣服?”方文萍冷淡道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衣服,我夹克!”董学斌没好气。

    方文萍语气更是不好,“不知道,扔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千多的衣服你给我扔了?”董学斌气得要命,“你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,早知道我就让你光着回去了,行了,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,反正我告诉你啊方文萍,你欠我一个人情!”

    方文萍低头做事,“走的时候给我关好门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哼了一声,转身就拉门走了,出去以后还给她重重把门一摔,发出碰的一声响动,吓了走廊里很多人一跳,全都看向董学斌,董学斌却看也不看他们,自顾走出了办公楼。其实他也没打算从方文萍那里要回衣服,一件儿衣服没多少钱,他不在乎,也知道方文萍那种性格是不可能乖乖把自己衣服洗好后带过来的,董学斌生气的是方文萍的态度,太可气了,一点儿也不懂念哥们儿的好儿啊,那天就应该把你扔大街上,省得你跟我这儿挑三拣四!

    楼道外。

    好多人往里走。

    董学斌则侧身出去,也谁都没看。

    忽然间,外面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,“小董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一看,是第八监察室主任朱伟业,自己打了杨真那件事朱主任在里面也算是帮了董学斌一把,根本连处分都没给他就把事情压下去了,董学斌清楚朱伟业是知道自己背景的,但也领了他的情,对朱主任的印象还不错,看看人家,这才是纪委的老同志啊,别瞧人家级别上和职务上跟方文萍一样都是正厅级的室主任,可朱伟业明显比方文萍稳重大气多了。

    “朱主任。”董学斌打招呼道:“早上好。”

    朱伟业似乎是刚下车,裤腿被蹭到了脚踝上面,袜子也几乎都露了出来,他正在弯腰弄裤子,弄完后起身看看他,“正好儿碰见你了,走吧,跟我来我办公室一下儿,有话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道:“得嘞。”

    朱伟业便走在了前面,路上还跟几个相熟的同事打了打招呼。

    董学斌就跟在后面,随着他上了楼,进了朱伟业的办公室里。

    “自己倒水喝,随便坐吧。”朱伟业把包往桌子上一放,坐下后先收拾了收拾,将一些东西拿出来整理,似乎没把董学斌当外人,表现的很是随意。

    董学斌却没那么随意,只是坐在了会客沙发上一动不动,等着朱伟业说事儿。他对方文萍的态度是比较特殊的,毕竟俩人有过冲突,早都撕破脸了,所以纵然方文萍是领导,董学斌也没什么尊重的意思,但朱伟业不一样,这真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,还帮过自己的忙,董学斌自然是尊重的,至少他会表现出这个样子来,体制里的规矩,董学斌可不是不懂。

    大约两分钟过去了。

    朱伟业弄完收拾好了,看看董学斌,“怎么样?这小一个月跟家里反省什么了?跟我说说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便严肃道:“已经认识到了我自己的错误,确实不应该跟方主任对骂,以后我肯定改正。”要是一个月前,这话董学斌肯定不会说,他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,不过现在的董学斌心态已经变了,一来他觉得自己跟方文萍的关系已经不是那种完全意义的仇人了,而是变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关系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,所以也没必要跟方文萍一辈子死磕,没这个必要了,二来,董学斌已经从丈母娘那里听说了纪委改革的事情,他的心思已经都在升官上了,认错态度当然会主动一些,在董学斌的价值观里,什么都是虚的,升官才是真的。

    朱伟业赞赏地微微点头,“认识到错误就好嘛,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表态道:“您放心吧,肯定不会有下次了,今后我一定认真工作,搞好和同事们的关系。”

    朱伟业也露出了微笑,“你能这么想就是一个进步嘛,不错。”说到这里,他语气顿了顿,“嗯,我找你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,咱们中纪委要改革了,这件事你应该听说了吧?咱们八个监察室可能要扩建,变成十个监察室,新曾设第九室和第十室,大方案已经定了,现在就差人员调整了,毕竟是新部门,肯定要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一些人员,有些可以从下面调上来,但还有很大一部分要从咱们八个监察室里调动,毕竟也需要一些工作能力突出的干部坐镇,这才能更快地开展工作,让新部门尽快稳定下来,这样的话也意味着以前的八个监察室要面临一定程度的人员缩减,要去支援新部门。”

    董学斌静静听着,脸上没什么变化,但心脏却跳了几下。

    朱伟业道:“昨天上面开了一个会,领导也单独跟我们几个室主任谈话了,让我们推荐一些人选,主要是第九室和第十室下设部门的一把手人选,我想了想,就把你推荐上去了,你小子虽然性格上有点冲动,不过党性原则还是很过硬的,你以前的档案也说明了这一点,凡事都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,这是我最看重你的地方,你的工作能力也不用说了,你档案漂亮得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问题,也年轻,也有拼劲儿,我觉得是最适合的人选了,嗯,你自己觉得呢?”

    董学斌冷静道:“我服从组织安排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朱伟业看着他道:“事情虽然还没定,不过你先做一做准备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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